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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门的文化之七(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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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1 19:26:3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6.“勘箭”:天子进皇城大门的礼仪
  
  有一个问题提出来了:帝王出宫入宫,是否可以完全凌驾于门禁制度之上呢?宫门卫士是不是可以验明真天子,再大开其门呢?
  就有这么一种制度,叫勘契;另有一种礼仪性的制度:勘箭。
  唐宋制度,开启殿门要核对鱼契,称为勘契。鱼契用檀木刻成鱼形,两相契合,一存宫中,一存门使处。鱼契相合时才开大门。这种勘验的信物,所以取鱼形,是因为在古人看来,鱼白天黑夜从不瞑目,——“门钥必以鱼”,钥匙要取鱼造型来寄托严谨门禁的意思,鱼契也有此含义在。
  宋代沿袭唐朝制度。此外,还以箭代鱼,用在皇帝郊祀礼毕,回宫时的礼仪,称为“勘箭”。
  北宋僧人文莹《玉壶清话》载,宋太祖赵匡胤郊祀,“大礼毕,銮格还至阙门,则行勘箭之仪”。《玉壶清话》又称《玉壶野史》,撰于元丰元年,距宋初虽已八、九十年,但所记仍不失为珍贵材料:
  勘箭者,其箭以金铜为镞,长三寸,形若凿枘,其囗香檀木为之,长三尺,金镂饰其端,以绛罗泥金囊韬之,金吾仗掌焉。其镞以紫罗泥金囊贮之,驾前司掌焉。每大驾还,阖中扉,驻跸少俟,有司声云:“南来者何人?”驾前司告云:“大宋皇帝。”行大礼毕,礼仪使跪奏曰:“请行勘箭。”金吾司取其苛,驾前司取其族,两勘之。罢,即奏曰:“勘箭讫。”有司又声曰:“是不是?”赞喝者齐声曰:“是。”如是者三,方开扉分班起居迎驾。大铬方进,勘契者以香檀刻鱼形,金饰鳞鬣,别以香檀板为鱼形,坎而为范。其鱼则驾前司掌焉,其范则宫殿门司掌焉。銮舆过宫殿门,以鱼合范,然后开扉迎驾。其赞唱喝迎拜,一如勘箭之式。
  箭镞、箭杆,一卯眼、一榫头,分别由驾前、金吾掌握。皇帝车驾到宫门,要掩门验证——勘箭,箭族和箭杆卯、榫相契,还要高声唱和,然后开宫门,侍立两侧,銮辂启动。勘箭仪式,在进皇城大门时举。进了宫,至殿门还有一番勘鱼仪式,《玉壶清话》也讲到了。
  沈括《梦溪笔谈》说:“大驾卤簿中有勘箭,如古之勘契也。其牡谓之‘雄牡箭’,牝谓之‘辟仗箭’,本胡法也。熙宁中罢之。”宋神宗赵顼当皇帝第四年,有人上言请罢勘箭之礼。礼院查考论证,认为唐朝勘契验鱼符,“用之车驾所过宫殿城门,所以严至尊、备非常”;而勘箭“当是师行所用,施于宫庙,似非所宜,诚可废置”。于是,废止勘箭;这之后十三年,礼院上言废上勘契,说是扈从的仪仗前队已从门入,天子将至,却又关闭中门,这种礼仪不可取。还是那个神宗皇帝,又废除了勘契,鱼符也不必合对了。
  
  7.牙门:“天子出,建大牙”
  
  “天子五门”,为了体现至高无上的威势,要以巍峨宫门来壮脸面。
  天子五门说的是帝王居。这以外,扬帝王威风,也还借助“门”。
  《周礼·天官·掌舍》:“掌王之会同之舍,设囗囗再重,设军官辕门,为坛宫棘门,设旌门。无宫,则共人门。”囗囗即行马,又叫挡众。王者会诸侯之时,对于大门是很讲究的。临时设立的宫门前,要置双重的囗囗。用兵车相连做围墙,两车车辕相对做出入口,这就是辕门。平地起坛为宫舍,竖戟为门,叫棘门。以上条件都不具备时,“无宫,则共人门”,由一些身材高大者站立两旁,形成出入口,叫人门。
  武士把门,夹道而立,“人门”同样可以铺张帝王的排场、张扬帝王的威风。这为后世所借鉴,衍生出所谓镇殿将军。宋代《事物纪原》“牙门”条引《宋朝会要》:古者,天子出,建大牙;今制,错彩为神人像,中道前后各一,左右道五门,门二旗,盖取周制“立旌表门”及“天子五门”之制。
  沈括《梦溪笔谈》言及“殿门文武官”,也说:《周礼》“无宫,则供人门”,今谓之殿门文武官。极天下长人之选八人,上御前殿,则执钺立于紫宸门下;行幸则为紫闱门,行于饮马之前。又有衡门十人、队长一人,选诸武力绝伦者为之。上御后殿,则执挝东西对立于殿前,亦古之虎贡、人门之类。
  有趣的是,传统民间年画中的门神,许多地方画的就是镇殿将军图案。
  清代《啸亭续录》,清帝每岁秋猎,除行宫外,驻跸牙帐,称为御营。“中建帐殿御幄,缭以黄漆木城,建旌门,覆以黄幕。其外为纲城,正南暨东西各设一门,正南建正白,东建镶黄,西建正黄。护军旗各二,东西门侧三”。旌门,以旌旗示门。
  
  8.“叩阍”击响登闻鼓
  
  皇宫门前置登闻鼓,是封建社会的一种直诉形式。
  宋代《事物纪原》:“昔尧置敢谏之鼓,即其始也。用下达上而施于朝,故曰登闻。”登闻鼓的首创之功是否该记在尧的名下,已无从详考。《周礼·夏官·大仆》:“建路鼓于大寝之门外,而掌其政,以待达穷者与遽令,闻鼓声,则速逆御仆与御庶子。”这宫门外的大鼓,与后来的登闻鼓制度虽不尽相同,但其中已见 “登闻”之端倪,则是不假的。北魏郦道元《水经注》讲洛阳宫阙,言及阙前登闻鼓:“今阙前水南道右,置登闻鼓以纳谏也。”也是着眼于臣民的进谏。
  正史记载敲鼓申冤的事,最早为《晋书·卫灌传》。惠帝重臣卫囗冤死,其女儿给大保主簿刘繇等人写信,“于是繇等执黄幡,挝登闻鼓”,向皇帝直诉。
  《隋书·刑法志》:“有枉屈县不理者,令以次经郡及州,至省仍不理,乃诣阙申诉。有所未惬,听挝登闻鼓,有司录状奏之。”
  后来,封建王朝设专司此项事务的机构,就叫登闻鼓院。宋代吴曾《能改斋漫录》:
  高承《事物纪原》著登闻鼓院之始,云《国朝会要》曰,鼓院旧日鼓司,景德四年五月九日,诏改为登闻鼓院。予案《资治通鉴》魏世祖悬登闻鼓,以达冤人。乃知登闻鼓其来甚久。第院之始,或起于本朝也。
  南宋周密《齐东野语》录有登间鼓院事:
  今登闻鼓院,初供职吏,具须知单状,称:“本院元管鼓一面,在东京宣德门外,被太学生陈东等击碎,不曾搬取前来。”
  周密说这是件“可资捧腹”的事。因为,登闻鼓院没有登闻鼓,是不是形同虚设呢?登闻鼓曾有人去敲响它,以至被太学生击碎。然而,未能再置一面新鼓,对登闻鼓院说来,实在是具有讽刺意义的缺憾。
  明代的几位皇帝重视登闻鼓,明朝开国的当年,就在皇宫午门外设置登闻鼓,“一御史日监之,非大冤及机密重情不得击,击即引奏”。后来,改置登间鼓于长安右门外,离午门稍远。但对鸣冤者来说,似乎反倒容易击得到鼓——这只是就空间处所而言;实际上,若要敲响登闻鼓,还须过了监鼓官员那一关,并非有冤便能敲鼓闻达于皇帝的。《明史·刑法志》记载了有关的几件事:
  龙江卫吏有过,罚令书写,值母丧,乞守制,吏部尚书詹微不听,击鼓诉冤。太祖切责徽,使吏终丧。永乐元年,县令以赃戍,击鼓陈状。帝为下法司,其人言实受赃,年老昏聩所致,惟上哀悯。帝以其归诚,屈法宥之。宣德时,直登闻鼓给事林富言: “重国二十七人,以奸盗当决,击鼓诉冤,烦读不可宥。”帝曰:“登间鼓之设,正以达下情,何谓烦读?自后凡击鼓诉冤,阻遏者罪。”
  第一件,击鼓之后,明太祖朱元璋亲自过问,责备吏部尚书詹微处置不当,满足了击鼓直诉者的请求。第二件,一个受赃的县令被发配戍边,击鼓陈状,既供认不讳,又以老眼昏花哀求宽恕怜悯。明成祖朱棣“以其归诚,屈法宥之”,给予了超越法律的宽大处理。第三件,宣德年间,二十七个重罪囚犯击鼓诉冤,有关官员认为他们烦扰朝廷,更加罪不可恕。明宣宗朱瞻基说:“设置登闻鼓的目的,正是为了下情上达,怎么能说这是烦扰朝廷?对于击鼓诉冤,从中阻遏,是罪过。”
  仅就以上记载而论,明代的几个帝王,尚称明智,他们把登闻鼓做为“以达下情”的一种渠道;经他们过问的案子,结果也圆满。
  到了清朝,国都里仍设登闻鼓。《清史稿·刑法志》载“叩阁”,方式之一:击登闻鼓。所记:“登闻鼓,顺治初立诸都察院。十三年,改设有长安门外。每日科道官一员轮值。后移入通政司,别置鼓厅。”右长安门在金水桥右侧,距天安门尚不算很远,但毕竟不是真正地在皇城门前“叩阍”。话又说回来,若那鼓真的摆在右长安门之内、皇宫大门之前,离平民百姓也就更远了——这讲的是心理距离。而实际上,右长安门也确如同是个关口。
  “叩阍”的组词,挺妙。阍,宫门。叩,既有敲打之义,又有叩头拜见之义,用于“叩阍”,可谓字尽其用。架在宫门外的大鼓,鸣冤者去敲,也就如同在拍打皇帝的大门,是叩门;同时别忘了,伸冤屈,告御状,向着皇宫的大门,你敢不叩拜!
  关于登闻鼓的历史,不可忽略它的早期形式——击石鸣冤。那石色赤,形状如肺,故名肺石。肺石设置于朝廷门外,民有不平,击石上达。《周礼·秋官·大司寇》:“以肺石达穷民,凡远近囗独老幼之欲有复于上,而其长弗达者,立于肺石,三日,士听其辞,以告于上而罪其长。”直到宋时,长安唐故宫门前还残存着旧时的肺石,写《梦溪笔谈》的沈括描述“其制如佛寺所击响石而甚大,可长****尺,形如垂肺”。为什么取形如肺呢?“肺主声,声所以达其冤也。”
  
  9.居中那个门洞
  
  不管是居于宫里的人,还是居于宫外的人,出入哪个门,走哪个门洞,都不单是个行路问题。因为它受着封建等级观念的制约。
  唐高宗李治要在宣政殿会百官及命妇,并设九部乐。太常博士袁利贞上谏言认为不合礼法,其中一条是“象阙路门,非倡优进御之所”。唐高宗采纳了。事见唐代刘肃《大唐新语》。
  崇彝《道咸以来朝野杂记》载清宫秘闻,慈禧不喜欢同治帝后阿鲁特氏,一次有了借口,欲废掉她,便召惇亲王来说这事。惇亲王不买账,召对之际,竟对慈禧说:“欲废后,非由大清门入者不能废大清门入之人,奴才不敢奉命。”
  这是“讥两后皆由妃正位”,说两个垂帘的太后是“非由大清门入者”,论身世名分还不如阿鲁特氏。平素颐指气使的慈禧,碰了这么个钉子,虽恼怒,却不便发作,休儿媳妇的图谋也落空了。进由哪门,即是名分,其分量之重已不必赘言了。
  再说那居中的门洞。唐代长安城的正门明德门,与皇城正门朱雀门、宫城正门承天门同在中轴线上。明德门辟五门,正中者为天子驰道,供皇帝出入。《大金国志》记宣阳门“上有重楼,制度宏大,三门并立,中门常不开,唯车驾出入”。
  北京天安门五门,午门三门。皇城的门楼,门洞概取奇数。门洞的规模,居中者大于两侧者。这便分出君臣尊卑。清朝嘉庆年间《国朝宫史续编》载,“遇皇上乘舆出入,各门均启中门”。居中的门洞是为皇帝预备的。“午门,为门三,文武官出入由左,其右门惟宗室王公得行之”。两侧的门也不是可以随意穿行的。
  皇后之尊,是母仪天下的角色。可是,皇后从居中的门洞入宫,也不过一次而已,那是在帝后大婚之时。大婚迎娶皇后的“九凤金顶百子喜轿”,由大清门进入,经天安门、端门、午门、太和门、内左门、乾清门,一路正门,在乾清宫前落轿。至于嫔妃,则由神武门迎接入宫。同是嫁给皇帝,后妃等级区分之森严,通过入由何门体现得鲜鲜明明。
  做为特别的恩宠,科举高中的状元、榜眼、探花可以从居中的门洞走一走,自然仅此一回——进士殿试后,皇帝在太和殿召见,退出时,按依照“胪唱之制”:“礼部官承以云盘,十人前引,张黄盖,出太和门中门,一甲三名进士随出,诸进土左出昭德门,右出贞度门。”注明由太和门中门出,但只是前三名,其他人则要走两侧的门。中间门洞被渲染得如此尊贵,反映了中国古代为首者居中的礼仪传统。
  门前的下马碑,又一景观。来到帝王大门口,乘轿者下轿,骑马者下马,这是规矩,冒犯不得的。《史记·魏其武安侯列传》“武安已罢朝,出止车门”,止车门,皇宫的外门。百官上朝,至此停车,步行进宫。《晋书·石勒载记》:
  勒宫殿及诸门始就,制法令甚严,讳胡尤峻。有醉胡乘马突入止车门,勒大怒,谓宫门小执法冯翥曰:“夫人君为令,尚望威行天下,况宫阙之间乎!向驰马入门为是何人,而不弹白邪?”翥惶惧忘讳,对曰:“向有醉胡乘马弛入,甚呵御之,而不可与语。”勒笑曰“胡人正自难与言。”恕而不罪。
  羯人石勒自立为帝,要提高羯人的社会地位,严禁称“胡人”。石勒“宫殿及诸门始就,制法令甚严”。有羯人醉酒骑马闯入止车门,石勒见后大怒,责问守门官:宫阙之间,驰马入门,是什么人如此无王法?因那骑马者是羯人,《晋书》也就没了下文。封建社会虽然长达几千年,但这样犯门禁而不被治罪的例子,很少见。
  显示帝王尊严,也为给臣子们提个醒,有牌碑立在那里。《明会典》说,“官员人等至皇城四门下马牌边横过俱下马”。下马牌即下马碑。昔日的下马碑,如今在北京故宫东华门外还能见到。据清《国朝宫史续编》,皇城四面设下马碑多处。“东华门,门下有下马牌石,紫禁城之东门也”;“西华门,门外有下马牌石,紫禁城之西门也”;再加上神武门,“门外有下马牌石,即紫禁城北门也”,这是东西北三面。南面为正门,下马碑也多。在都城正阳门内,处于中轴线上的大清门为皇城第一门,门前左右石狮,下马石牌各一。这是进入皇城的正面大门。天安门两侧的东西长街,东出为长安左门,西出为长安右门,“门外下马石牌各一,趋朝者由此出入”。天安门以里有端门,端门内,辟阙左门、阙右门,门外下马牌石各一。各个入口都把住了。这些下马碑也标示出皇城的大致范围。
  门前下马是规矩,特准例外——不下马,便体现了一种礼遇。这种优待主要是给予年老者的,叫“赏朝马”。清俞樾《茶香室丛抄》:
  宋叶梦得《石林燕语》云:“庆历初,吕许公在相位,以疾甚求罢,仁宗疑其辞疾,欲亲视之,乃使乘马至殿门,座椅子英王殿陛。”按此今制赏朝马之始。又今时赐朝马者率座椅子舆,观此如宋时亦已有之也。
  清代阮葵生《茶余客话》记,大臣年六十五岁以上,可骑马入紫禁城者,先列名俱奏。准骑者由东华门入至箭亭下马,由西华门入至内务府总管衙门前下马。清王世祯《分甘余话侧记:“大内南书房在乾清门内西廊下,内直翰林官居之,其出入皆奉旨由某门侍卫某人导引伴送。壬戌后,特旨内直官许于禁中乘马至所出入之门”。
  “赏朝马”,骑马入宫门,座椅子舆至殿陛,体现了皇帝对于中国尊老传统的态度,给满朝文武大臣们看,也是给天下百姓做样子的。
  
  10.“玄武门之变”与“夺门之变”
  
  唐朝都长安。长安唐宫最有名气的建筑,怕是要数玄武门了。玄武门,长安宫城北门。唐武德九年,统治集团内部的权力之争白热化。六月四日,李世民伏兵于玄武门,在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入宫时,杀了自己的兄和弟。
  鲜血淋淋的一页历史在宫门前写就,史称“玄武门之变”。这是一次兵变。李世民收买了守卫玄武门的将领常何,——常何本是以李建成的心腹人物,来守这要害位置的。
  新旧《唐书》的《太宗本纪》简略地记载此事。前者记,“太宗以兵入玄武门,杀太子建成及齐王元吉。高祖大惊,乃以太宗为皇太子。八月甲子,即皇帝位于东宫显德殿”。后者记,“皇太子建成、齐王元吉谋害太宗。六月四日,太宗率长孙无忌、慰迟敬德、房玄龄、杜如晦、宇文士及、高士廉、侯君集、程知节、秦叔宝、段志玄、屈突通、张士贵等于玄武门诛之”。
  被后世奉为门神的尉迟敬德和秦叔宝,在玄武门之变中,都为李世民抢夺皇位出力建功。特别是尉迟恭,事前进劝,劝说“犹豫未决”的李世民。起事前,带着李世民的佩刀,去召房玄龄、杜如晦到秦王府密谋,李世民授权:“观其无来心,可并斩其首持来”。
  在整个事变中,尉迟敬德是最卖力气的打手,所谓“论功为第一”。对于玄武门发生的那场大厮杀,如果说,《太宗本纪》只以“诛”、“杀”一句带过的话;那么,新旧《唐书》的《尉迟敬德传》场面的描写,就反映出血腥味来:
  隐太子死,敬德领骑七十趋玄武门,王马逸,坠林下,元吉将夺弓窘王,敬德驰叱之,元吉走,遂射杀之。宫、府兵屯玄武门,战不解,敬德持二首示之,乃去。时帝泛舟海池,王命敬德往侍,不解甲趋行在。帝惊曰:“今日之乱为谁?尔来何邪?”对曰:“秦王以太了、齐王作乱,举兵诛之,恐陛下不安,遣臣宿卫。”帝意悦。于是南衙、北门兵与府兵尚杂斗,敬德请帝手书诏诸军听秦王节度,内外始定。
  以上录自《新唐书》,较《旧唐书》的记载简短。先被斩杀的是太子李建成。尉迟敬德率骑兵七十骑,杀向玄武门。这期间,李世民坠马,险些遭齐王李元吉的毒手。幸亏尉迟敬德马到,一声怒喝,救了驾。元吉逃,被尉迟敬德追杀,中箭殒命。玄武门前展开激战,尉迟敬德以太子建成、齐王元吉血淋淋的首级示众,大有效果。尉迟敬德又披甲执矛去见高祖李渊,高祖大惊。此时,双方士兵仍在混战。尉迟敬德请高祖写了一道诏令,令诸军兵均要服从李世民的指挥,战事方才上息。
  李世民选择玄武门伏兵,这里是出宫入宫的咽喉要道,他要斩杀的政敌兄弟经此入宫;同时,占据了玄武门,也就控制了李渊所居的唐宫。正因为此,李世民先夺皇位继承权,再逼李渊让位,靠玄武门成功的兵变,很快便君临天下了。
  受到宫廷政变浓墨重彩的渲染,而醒目于史册的皇宫大门,这里再举明朝东华门的例子。
  《明史》记天顺年间事,常见“夺门”字样。如,《英宗后纪》“论夺门迎复功”,“复论夺门功”;《孙镗传》“英宗复辟,以‘夺门’功封怀宁伯”;《石亨传》“部曲亲故窜名‘夺门’籍得官者四千余人”,事隔两年“议革‘夺门’功”,——还有《英宗后纪》:“石亨以罪罢。诸夺门冒功者许自首改正”。等等。
  “夺门”成了功名,相关的事件史称“夺门之变”,也叫“南宫复辟”。明英宗先当了十四年皇帝,被宦官挟持亲征,做了北方瓦刺军的俘虏。后被放回,他的做了景泰帝的弟弟,把他软禁在东华门东南不远的小南城,名义上尊为“太上皇”,其实是囚犯般的处置。景泰帝很信任武将石亨,景泰八年正月,按惯例要祀天地于南郊,景泰帝病不能行,密召石亨代办其事。石亨见景泰帝病重,便与人密谋,迎太上皇英宗复位。夜间举事,英宗被囚的南宫宫门不开,硬是破门而入。随后,拥英宗取东华门而进宫,登上奉天殿。“夺门之变”后,明英亲又做了八年天顺皇帝。
  “玄武门之变”与“夺门之变”是两个著名的史例。它们说明,封建皇帝的宫禁之门,不仅要防备可能揭竿造反的平民,防备拥兵自重的外姓官僚,还须要提防同姓的皇亲。宫门重重深似海,为安全设防,为心理设防。大门深几重,皇帝的宝座才稳,后妃的美梦才香。
  “天子五门”所铺张的,不只是帝王的排场。
  
  11.“黄门”“门下”
  
  封建王朝的机构设置,其名出于皇宫之“门”的,“黄门”、“门下”是也。宋代《事物纪原》说:
  门下侍郎,秦官。秦有黄门侍郎,历代不改,与侍中俱管门下众事。凡禁门责阔,故号黄门,其官给事于黄闼内,故云。唐天宝元年,改曰门下。《唐百官志》云二年也。
  “禁门黄闼,故号黄门”,黄门,以门而代宫,本指宫禁。《汉书·霍光传》,武帝时霍光为奉车都尉,“出则奉车,入侍左右,出入宫闼二十余年”。颜师古注:“宫中小门谓之闼。”这闼,漆染为黄色,称黄闼。仍来说霍光,其侍奉武帝二十余年,甚见亲信。汉武未年,“使黄门画者画周公负成王朝诸侯以赐光”。颜师古释此:“黄门之署,职任亲近,以供天子,百物在焉,故亦有画工”。黄门之署,是“职任亲近,以供天子”的机构。有机构设置便有办事者,秦汉有黄门侍郎官职,简称黄门郎。东汉设给事黄门侍郎,充任侍从,传达诏命。
  晋朝始设门下省,其属官之一,即是给事黄门侍郎。门下省简称门下。纵观历代官署名目,可以说,“黄门”与“门下”所司事务,有一个两相重叠的范围,那就是为皇帝服务。到了唐代,改元的皇帝们,将“门下”、“黄门”改来改去,以至黄门省成了门下省的别称。《唐会要》卷五一十四:
  武德初,因隋旧制,为门下省。龙朔二年二月四日,改为东台。咸亨元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改为门下省。光宅元年九月,改为鸾台。神龙元年二月四日,改为门下省。开元元年十二月一日,改为黄门省;五年九月六日,仍改门下省。至今不改。
  唐初高祖时,因循隋朝旧制,设门下省。唐高宗时先改称东台,后又恢复门下。武则天当政,改门下省为鸾台,直到这位女皇末年,又恢复称门下。唐明皇又改,《新唐书·玄宗纪》:“改中书省为紫徽省,门下省为黄门省”。此番易名,不但颇见色彩,而且在“黄门”与“门下”之间画了个等号。然而,看来还是“门下” 好,只经过五年,又改回来。
  门下省的长官门下侍郎,相当于秦汉时的黄门侍郎之称。据《唐会要》,咸亨元年改为黄门侍郎,垂拱元年改为鸾台侍郎,神龙元年复为黄门侍郎,天宝元年改为门下侍郎,乾元元年再改称黄门侍郎,大历二年复称门下侍郎。一次次为“侍郎”易名,改来改去,排除垂拱年那一次,不外乎是考虑冠以“黄门”还是“门下”。
  将秦汉的黄门与后来的门下相比,隋唐的门下省更具有政务性质,唐代的谏议大夫隶属门下省,职掌侍从规谏;门下省还和中书省同掌机要,负责审查诏令、签署奏章。宋朝仍设门下省。宋代张氵昊《云谷杂记·门下》:“门下省掌管诏令,今诏制之首,必冠以门下二字,此制盖自唐已然。”
  “黄门”也好,“门下”也罢,此间彼门,都是皇家的门。这些“门”,本是宫官机构,后来演变为朝官机构,成为朝廷的组织构件,成为中央政府的重要部门,影响着封建王朝的政治经济和文化。
  
  12.北门南牙和北门学土
  
  “门下”之外,唐代又凭添“北门”文章。
  宫城的平面布局,内廷居北,官衙设在宫城之南。由“玄武门之变”而改变了的唐朝帝王政治史,似乎给予宫城北门特别的关注。这关注可以归纳为文、武两方面。斥武力于太极宫北门,杀兄弟而登上皇位的太宗李世民,开始书写唐王朝的“北门”篇章。
  刘肃《大语新语》卷二:“房玄龄与高士廉偕行,遇少府少监窦德素,问之曰:‘北门近来有何营造?’德素以间太宗。太宗谓玄龄、士廉曰:‘卿但知南衙事,我北门小小营造,何妨卿事?’”北门的土木工程,看来是太宗皇帝亲自筹划组织的“天字第一号工程”,并且,不高兴朝臣来过问。尽管魏征就此进谏,认为房玄龄应该问,唐太宗并未再固执己见,但“南衙”、“北门”之间的种种瓜葛奥秘,已于这个故事中透露出些许信息来。南衙、南牙,“衙”与“牙”通。唐太宗说,南衙别干涉北门事,其实并非仅指宫门营造。北门有学士,李世民时即已开始应召草制。
  李世民之后,渐有“北门学士”之称,这些常从皇宫北门出入的学士,参与中央政府机构的运转,皇帝借此分“南衙”宰相之权,成功地耍了个小权术。《资治通鉴》记唐神龙年间事,有“北门南牙,同心协力”的话。同心协力,正是因为这本是需要拧成一股的两股力量。宋代叶梦得《石林燕语》卷七:
  唐翰林院在银台之北。乾封以后,刘衤韦之、元万顷之徒,时宣召草制其间,因名“北门学士”。今学士院在枢密院之后,腹背相倚,不可南向,故以其西廊西向,为院之正门;而后门北向,与集英相直,因榜曰“北门”。两省枢密院皆无后门,惟学士院有之。学士朝退入院,与禁中宣命往来,皆行北门,而正门行者无几。不特取其便事,亦以存故事也。
  因为“北门学士”的故事,学士们走北门即后门,很少有人出入走正门,这不仅仅是为了路程的远近——学士与北门,讲的就是这个,直到唐以后的宋。
  清朝再无此种特殊意义的“北门”。清代尤侗《民斋续说》卷八:“唐宋翰林院皆在禁中,故当直学士,朝夕视草,有时天子临幸,或召人饮宴……今翰林院在长安门外,虽得乘轿马入衙署,而其体则已疏矣。”讲的就是这种不同。然而,清代俞樾《茶香室丛抄》则指出:“今翰林院在东长安门外北向,犹存北门遗意。”翰林院坐落的地点,虽已不再宫内北门,而是设在皇宫之外,但它仍旧北向,算是保留了学士“北门”的一点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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