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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门的文化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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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8-1 19:26:0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七节 宫门内外
  
  1.“天子五门”
  
  汉代初年,刘邦征战在外,萧何在长安营建未央宫,东也筑阈、北也筑阈。刘邦回,眼见不但修了宫中殿,还修了宫门阈,殿壮丽,门壮丽,怒而责问:天下成败尚未可知,为何有此大兴土木的过分之举?萧何自有道理,他对刘邦说:“天子以四海为家,非壮丽亡以重威。”刘邦闻言,化怒为悦。其中道理,正如唐诗所云:“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
  皇家建筑气势磅礴的空间大组合,在古代,可以“宫阈”“宫闹”称之。宫与阙、宫与闱,这阙指的是皇城的门,这闱说的是宫内的门。深宫九重,可望而不可及,那造成距离感、生出帝王威的深不可测,不仅在宫之殿,也在宫之门。唐代诗人的笔触写到这种神秘感。王维《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就如九重天门一样,宫门打开一道又一道。杜牧《过华清宫绝句》:“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虽是骊山行宫,宫门却也是层层叠叠。此外,更为民间所熟悉的模式,那被舞台搬演、被艺人说唱的午门,一声“推出午门”,带给艺术的矛盾冲突还小吗?
  北魏建都平城(今大同),“大筑郭邑”,然而仍被南朝人讪笑。《南齐书·魏虏传》讲到两条,说“妃妾皆住土屋”,再是说到宫城大门——“门不施屋”,后来“宫门稍覆以屋,犹不知为重楼”——没有高大的城门楼。历史是发展着的。到后来,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改易风俗,吸收汉文化,举措之一是大兴上木。其中引人注目的一项,是建门楼。《洛阳伽蓝记》:“高祖在城内作光极殿,因名金镛城门光极门,又作重楼飞阁,遍城上下,从地望之如云也。”高祖即孝文帝。北魏统治者改革图强,又肯兼收并蓄,郭邑宫城大改观。巍然壮丽的金镛门楼,不仅表示在建筑文化方面的不甘示弱,也显示着北魏王朝的威仪。
  这就是宫门。南朝人曾以“门不施屋”、“不知为重楼”相奚落,迁都洛阳的北魏王朝建起高大门楼,看你南朝人如何轻蔑?南北朝,南方人、北方人都那么看重宫门建筑的规模,其中自有道理。
  皇宫大门的故事不胜枚举。宫阙宫门,称孤道寡者的门户,它的启闭开阖,进进出出,占了“二十四史”多少的篇幅……
  赵匡胤黄袍加身之初,在汴京修宫城,诸门及宫殿在一条线上,唯大庆殿与端门少有偏差,“宫成,太祖坐福宁寝殿,令辟门前后,召近臣入观,谕曰:我心端直正如此,有少偏曲处,汝曹必见之矣!”宋代叶梦得《石林燕语》有载。《邵氏闻见录侧记,“既成,帝坐万岁殿,洞开诸门,端直如引绳”,那位太祖皇帝感叹: “此如吾心,小有邪曲人皆见矣。”
  一条中轴线,串起诸多的门,——包括宫殿的门,和那些称为门的建筑。这是中国皇家建筑的传统格局。
  中轴线是子午线。《易·说卦》:“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向明而治”。这就区别了中轴线的首和尾。老年代里,北京人称地安门为“后门”,便因为它处于中轴线的末端,且坐南向北。
  与南面称王相对应,是北面称臣。《水经注·浙水》:“《吴越春秋》所谓越王都埤中,在诸暨北界,山阴康乐里,有地名邑中者,是越事吴处,故北其门,以东为有,西为左,故双阙在北门外。”越王勾践向吴称臣,为表示降服,北面开门;双阙建在北门外,更强调了甘心“北面”的样子。然而,“北其门”的勾践却在卧薪尝胆,“北面”为了争取“南面”。门的开向,竟如此生动形象地凝聚了吴越争霸的历史一页。
  中国古代皇宫建筑南北纵向排开的平面布局,早在《周礼》中就列出了。它是建筑群的组合模式,也是宫廷礼俗的格式,是凝定了君主专制精神的一种铺张排场。
  外朝、治朝、燕朝,“天子诸侯皆有三朝”,《周礼》未明写,汉代的郑玄予以注出。燕朝连着“寝”。这样纵列成串,长长一串建筑群,既阻隔又连通,既利用门的出入口功能,又赋予它标志性功能。宋代聂崇义《三礼图》,画出皇家建筑布局的框架,六宫六寝之前,是五图片点击可在新窗口打开查看道大门(图57)。
  “天子五门”,讲的不是偏门角门,而是指中轴线上的五段分割。汉代郑玄为《周礼·天官·阍人》作注:“王有五门,外曰皋门,二曰雉门,三曰库门,四曰应门,五曰路门。”对于五门的解释,《古今图书集成》载有一段文字,其与郑玄排列的顺序略有不同:
  周制天子有五门,曰皋,曰库,曰雉,曰应,曰路。释者谓:皋者远也,门最在外,故曰皋。库门,则有藏于此,故也。雉门者,取其文明也。应门者,居此以应治也。路门者,取其大也。五门各有其义。
  五门的基础上,又有九门之说。《礼记·月令》注:古天子九门,一路门,二应门,三雉门,四库门,五皋门,六城门,七近郊门,八远郊门,九关门。这是在皇城五道大门的序列之外,再续以城门、郊门和关隘之门。
  五门之制,被历代帝王视为古制。明清两代,皇帝将北京宫禁的规模发展到了极致,那恢宏浩大的建筑群,仍可见“天子五门”的影子。天安门(明宫承天门)为紫禁城正门,向进深,端门、午门、太和门(明代称奉天门)、乾清门。乾清门内是后宫生活区。乾清门相当于“天子五门”中的路门。出乾清门向前,至太和门,这一段中轴线上排着保和、中和、太和三大殿。太和门相当于五门之制中的应门,应门意谓应治。再向前是午门,相当于雉门。再向外,相对应的是,端门与库门、天安门与皋门。
  皇城建筑凝固着封建社会的政治仪礼。其中轴线上,门、殿及宫的排列,正如古老象形字的竖写铭刻,它写着:“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向明而治”。——这《易·说去》著名的话。
  “天子五门”。门之为用,且听以下分解。
  
  2.天安门金凤朵云颁诏书
  
  天安门,明代叫承天门。这是明清皇城的正门。《明宫史》:“紫禁城外向南第一重曰承天之门。”其当合于“天子五门”的头一道,即所谓皋门。每遇大典,在此举行颁诏仪式。
  日本冈田玉山等编绘的《唐土名胜图会》牌画集,刻成于日本文化二年,时值我国嘉庆七年(1802年)。书载天安门颁诏图两幅,其中一幅(图58)画面是,礼部官擎朵去于城楼下,图片点击可在新窗口打开查看宣诏官于城楼上,绳系衔诏金凤。书中说:在此门的堞口设金凤朵云。颁诏时,宣诏官身穿朝服,领耆老行礼,用朵云接过来,诏书由金凤含在口中而下降。
  天安门颁诏,沿袭了宫门阙上颁布法典的传统。东汉高诱注《淮南子》:“王者门外,阙所以县(悬)教象之书于象魏也。”举行隆重的颁诏仪式,可烘托出一种庄严的气氛,显示帝王气象,天安门以其雄伟,又系皇城门户,“九重宫门”之内的天子“诏曰”,正可以在此宣示天下。
  金凤朵云之说,所出有据。《事物纪原》“凤诏”条“后赵石季龙置戏马观、观上安诏书,用五色纸衔于木凤口而颁之。宋大礼御楼肆赦,亦用其事。自石季龙始也。”
  石季龙是个暴虐而奢华无度的帝王。《晋书·石季龙载记》写他搞木凤衔诏的新花样,近似于游戏取乐:
  季龙常以女骑一千为卤簿,皆著紫纶巾、熟锦裤、金银镂带、五交织成靴、游于戏马观。观上安诏书五色纸,在木凤之口,鹿卢回转,状若飞翔焉。
  石季龙之举,本非庄严,却启迪了后代王朝的思路,为把宫廷礼仪编排得繁文缛节,以示威加四海的帝王气派,这木凤颁诏的形式不妨用一用。再没有游乐寻开心的味道,它成为一种庄严的盛典了。
  颁诏仪,有清一代发展到了极致。《清史槁》说,颁诏之日,太和殿前具卤簿,丹埠内植黄盖、云盘。午门外备龙亭、香亭。天安门楼雉口预置朵云金凤,其东筑宣诏台。王公百官朝服集午门。内阁学士奉诏书至乾清门用宝讫,铺黄案。皇帝到太和殿,一番礼仪毕,将诏书置于云盘内,覆黄盖。礼部官奉盘出太和门,百官从至午门外,置龙亭。再至天安门外,奉诏书置高台黄案上。宣读官在台上,众官员跪听宣,行三跪九叩礼。奉诏官取朵云承诏书,系以彩绳,自金凤口中衔下。礼部官接受,仍置龙亭。出大清门,赴礼部,望阙列香案,尚书率属员行礼。
  天安门也曾颁布遗诏。清顺治帝崩,“颁遗诏天安门,群臣素服,三跪九拜。宣华,举哀。礼部誊黄,颁行各省”。
  
  3.好厉害的午门
  
  明清故宫中轴线上一座座巍峨大门,除天安门外,论知名度要数午门为最了。午门建筑平图片点击可在新窗口打开查看面呈凹形(图59)。刘敦帧主编《中国古代建筑史》指出,故宫两则凸出,用廊庑连接,是门阙形式的最后的残余。从成都汉画像砖上的双阙(见图14),经河南禹县宋代石幢表现的凸出于城门的双阙(图60),到故宫午门的造型,可见宫门阙的发展脉络。午门始建于明永乐年间。此前朱元璋在南京建阙门,叫午门。北京故宫午门含有门阙结构,这可视为直接来源。
  午门在高大的砖石墩台上建楼五座,俗称五凤楼,煞是壮观。两侧凸出的阙,形成相对围合的空间,使人产生压抑感,更觉高大午门的威严气象。正如美国现代建筑师摩尔菲的评论,午门体现了“一种压倒性的壮丽和令人呼吸为之屏息的美”。
图片点击可在新窗口打开查看  午门在天安门和端门之后,依“天子五门”的古制,午门相当于雉门。“雉门者,取其文明也”。明代《明宫史》:“居中耸然而向明者午门也,钟鼓在焉,旗纛有焉”。午门城楼上设钟鼓亭,每当太和殿举行大典时,午门上钟鼓齐鸣。
  午门是举行献俘受俘礼的场所。《清史稿》记:
  帝御午门楼受俘,正中设御座,檐下张黄盖,卤簿陈阙门南北,仗马次之。辇辂陈金水桥南,驯象次之。王公百官咸集,解俘将校立金鼓外,俘后随。班位既序,帝御龙衮乘舆出宫,至太和门,大乐铙吹,金鼓振作。登楼升座,赞“进俘”,《丹陛大乐》作,奏《庆平章》。鸿胪寺官引将校入,北面立,赞“行礼”,俘入匍伏。兵部官跪奏,平定某地所获俘国,谨献阙下,请旨。制曰:“所献俘交刑部。”刑部长官跪领旨讫,械系出。《丹陛大乐》作,王公百官行礼如常仪。若恩赦不诛,则宣旨释缚,俘叩首,将校引出。
  清帝受俘的场面,何等风光。献俘礼因午门而益发气势如虹,午门因献俘礼而更添天阙帝阍的壮丽气象。同为军礼,御驾亲征时,皇帝征衣佩刀,乘骑出宫,午门上鸣钟鼓,军士鸣角螺;命将出征时,出师前一日,午门前颁衣马弓刀,行日,在午门外颁大将军敕印。
  行嘉礼,讲排场,午门也是展示繁褥礼节、张扬皇权尊贵的地方。乾隆帝86岁归政嘉庆,授受仪的重头戏唱在太和殿。午门外五铬、驯象、仗马、黄盖、云盘,檐下设《中和韶乐》,门外《丹陛大乐》。清同治十二年正月,两宫皇太后归政,同治帝亲政仪式的关键场面安排在慈宁宫。午门外设龙亭、香亭,三品以下大臣集午门外。宫内典礼,同治帝率群臣三跪九拜,实况由鸣赞宫接续外传,午门外各官随同行礼。后来,光绪帝亲政,午门前又上演了这样一幕典礼。
  太和殿的常朝,是重要的宫廷仪礼。如果逢常朝之日,皇帝不到金銮殿上坐龙椅,官员们要行礼午门外,算是象征性地有所表示。《清史稿》记,“外藩来朝暨贡使,亦常朝日行礼,如速返测不拘朝期,即赴午门行礼,外官应速赴任者亦然”。一道午门,坐北朝南,以一座门而代宫廷、代帝王。其实,午门的建构,本身即有“九五之尊”的含义——午门正楼面阔九间,进深五间,正合《易经》“九五,飞龙在天”的帝王数字。
  午门的威严,在于它宏伟的体量、尊贵的含蕴,在于它所据中轴线的位置,还在于它的功能。其所派用场,除已讲到的外,另有一项在民间流传甚广,即“推出午门”云云,——这实际上是对于廷杖的添油加醋的传说。
  把宫廷中轴线上的一座门称为午门,始于明代。在午门下棒打朝臣的廷杖,也始于明。《明史·刑法志三》列举“刑法有创自明、不衷古制者”,首先列举的就是廷杖。明代皇帝在奉天门(清代名太和门)御门听政。奉天门与午门相望,皇帝要杖责朝臣,行刑在午门下,就距离而言挺便当。
  廷杖由明朝著名的锦衣卫大打出手。明代朱国恢《涌幢小品·廷杖》记:“成化以前,凡廷杖者不去衣,用厚绵底衣,重毡叠帕,示辱而已,然尤卧床数月,而后得愈。正德初年,逆瑾用事,恶廷臣,始去衣,遂有杖死者。”逆瑾指太监刘瑾。刘瑾曾侍奉的东宫太子继了位,是为明武宗,年号正德。刘瑾恃宠而骄,陷害忠良的种种恶行,其一是廷杖去衣,往死里打。从此,不断有死于午门杖下者,“推出午门斩首”的传说,由此发端——“推出午门”是真,斩首之刀虽不曾血刃,“推出午门”而断了命,也不假。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正德五年,权奸刘瑾本人末日到时,也着着实实地尝了尝午门棍棒的滋味。邓之诚《骨董琐记》:
  明代廷杖,每于午门下行之,不知其杖法若何,何以每每致死?据《张文宁年谱》所记,逆瑾在午门前打问情形云:旧例午门前,只于锦衣卫直房门首。是日拿才定,不知何官,传言上御门,拿瑾上前,拿到午门御道东跪。又云:锦衣卫掌卫事指挥刘璋出班跪奏:请旨打多少?亦不闻传语,须臾即起云:“有旨打四十!”当值官校齐声答应讫,有一官大声云:“打四十!摆著棍,五棍一换打!”每一宣言,则各官校齐声答应如前,响振殿庭。刘瑾则洗剥反接,二当驾官揪其脑发,一棍插背挺直,复有一阔皮条套其两膝扣住,一棍压定,用棍打其前腿,名曰拦马。五棍毕,一官叫唤,邀喝答应,一一如前。打四十后,方问。
  究竟是明武宗御门临朝,发下了旨意,还是锦衣卫们要用棍棒,在午门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上记述似乎有些模糊。但其对廷杖的场面描写,倒是细致的。
  午门下,禁军林立,加上廷杖行刑时的厉声吆喝,气氛可怖;每打五下换一棍,再吆喝,声振殿庭。被吆喝声淹没了的,还有那痛苦的呻吟。廷杖,封建专制时代公然展示在朝廷门前的一种酷刑。酷刑为午门更增森严,关于这一酷刑的传说也为午门增森严。午门,好厉害的皇宫大门口!
  
  4.御门听政
  
  明清故宫有巍巍三大宫殿,然而,却又有御门之典,皇帝听政在“门”。
  这门,是“天子五门”之一。就说故宫的太和门,其建于明永乐年间,初称“奉天门”,后改称“皇极门”,清代叫“太和门”。它堪称我国古代规格最高的门。它的门内,是俗称“金銮殿”的太和殿。在“天子五门”的序列中,它该相对于应门。“应门者,居此以应治”,明代皇帝就在这座奉天门早朝,处理政务,所谓御门听政。
  明万历年间重修《明会典》载有“常朝御门仪”。此仪,朱元璋南京开国时即已制定。后迁都北京,奉天门即是极门是御门听政的场所。《明会典》记:
  近仪,凡早朝鼓起,文武官各于左右掖门外序立。候钟鸣开门,各以次进,过金水桥,至皇极门丹墀东西相向立。候上御宝座,鸣鞭,鸿胪寺官赞入班,文武官俱入班,行一拜三叩礼,分班侍立。鸿胪寺官宣念谢恩见辞人员,传赞午门外行礼毕,鸿胪寺官唱奏事。各衙门应奏事件以次奏讫,御史序班纠仪。鸿胪寺官跪奏,奏事毕,鸣鞭驾兴,百官以次出。
  明代的御门听政,隆庆六年时定为每旬三次,逢三、六、九日为期。
  清代皇帝御门听政,顺治时在太和门,康熙时改在乾清门。震钧《天咫偶闻》:“盖国初御门之典,在太和门。后改御乾清门,因亦移入,即唐代之常朝也。常朝五日一举,故御门五日为期。”
  乾清门相当于“天子五门”中的路门,是五门中最靠里的门。郑玄说:“路门者,大寝之门。”其门内是廷,皇家生活区;门外是朝,依次排列三大殿。御门之典于乾清门,又符合治朝在路门之外的古制。清代设军机处,在乾清门前右侧。
  《清史稿·礼志七》:
  御门听政仪,清初定制,每日听政,必御正门,九卿科道齐集启奏,率以为常。雍正初,始定御门典礼,几部院所进本有未经奉旨者,折本下内阁,积若干,传旨某日御门办事。是日,乾清门正中设御榻、黼囗、本案一。黎明,部院奏事大臣暨陪奏官属毕集庭内。帝升座,侍卫左右立,记注官升西阶,部院官升东阶,各就列跪,尚书前,侍郎后,陪奏官又后。尚书一人奉本匣折旋而进,诣本案前,跪陈于案,兴,少退,趋东楹,转入班首。跪,口奏某事,毕,兴,少退,率属循阶左降。
  御门听政在“门”前广庭举行,只将皇帝的宝座摆在门厅内。清末户部官员崇彝《道成以来朝野杂记》:“每月逢五、十两日,皇上出至乾清门门罩之下,居中而立,所谓当宁也。”所以,御门听政实际上可算露天听政。露天的形式里面包含着“天人感应”的内容。天子有所谓“奉天承运”的套话,喜欢“天意”的标签,有所“圣明”,也希望上达于天。
  至于“御门五日为期”,是后来的事。《清史稿》记,“清初定制,每日听政,必御正门”。康熙二十三年,御史卫执蒲建议御门听政以五日或二三日为期,皇帝说:“政务在精勤,始终不宜有间。”这个为皇帝减负担、谋清闲的主意,没有被采纳。乾隆帝的诗: “御门折本待纶宣,例事亦为勤政先。了识安民在察吏,未能去慝且求贤。”便是以御门自夸勤政的。
  清代御门大典的时间,起先是春夏季卯正、秋冬季辰初开始奏事。上朝的时刻,在康熙二十一年向后推迟,春夏改为辰初,秋冬改为辰正,仍是早朝。君、臣早朝,在封建时代里,是统治集团的重要的施政方式,而这却在宫门进行。“天子五门”,那重重大门不仅仅是用来显示威严的摆设;帝王御“门”,以君临天下,这设计,在制定《周礼》的时代已经存在了。
  御门听政,“自同治初两后垂帘,此典遂废”。御门之典先于封建王朝的终结而废止了。
  
  5.紫禁城的“禁”字
  
  京师宫城称为紫禁城。“紫”,取诸紫微星之“紫”。《晋书·天文志上》:“紫宫垣十五星,其西蕃七,东蕃八,在北斗北,一曰紫微,大帝之坐也,天子之常居也”。望星空的人们,依据人间世事命名星辰天区,想象紫微垣是天上帝王所居的地方。
  注释紫禁城的“禁”字,可借蔡邕《独断》之语:“禁中者,门户有禁,非侍卫者不得入,故曰禁中。孝元皇后父大司马阳平侯名禁,当时避之,故曰省中。”
  皇帝居住的地方,“门户有禁”当是至关重要的事。《周礼·天官》载有王宫守门者的职责:“阍人:掌守王宫之中门之禁。丧服凶器不入宫,潜服贼器不入宫,奇服怪民不入宫。几内人、公器、宾客,无帅则畿其出入。以时启闭。凡外内命夫命妇出入,则为之辟。掌扫门庭。大祭祀、丧纪之事,设门燎,跸宫门庙门。凡宾客,亦如之。”阁人守卫宫门,执行门禁。丧服葬器不准擅自带进宫门,暗藏杀器、衣服内穿着销甲的人不可放入,擅自携器物出宫者也不放行,等等。阍人负责按时开关门,洒扫门庭,等等。阁人职责,最主要的是执行门禁,将不轨之徒拒之门外。
  宫禁门前也设门棍。清代福格《听雨丛谈》卷十一:
  禁门两傍,皆列朱棍二根,长三尺余,围圆六七寸,上圆下方,俗称榔头,清语曰穆克申。谨按天命五年六月,命树二木于门外,有欲诉者,书而悬之木,览其颠末而按问焉。然则此棍乃纳言之标,非御侮之械也。按禁门司启闭稽出入者,太和门用亲军营,顺贞门及内廷各门用内府护军营,紫禁城以内用上三旗护军营,皇城及外栅门用五旗护军营。各门列木棍处,俱有护军二人席地跌坐,虽王大臣出入,亦不起立,惟祝版、实录、玉牒百官望阙谢恩,则鸿胪预唱穆克申起立,然后兴起,其谨严之制如此。
  这俗称“榔头”的朱红色门棍,据说具有纳言的意义,而实际上,更表示一种威慑。先于《听雨丛谈》,清嘉庆年间《国朝宫史续编》载“紫禁城门禁令”:“每门设红杖二,以护军二人更番轮执,坐门下,亲王以下经行,皆不起立。有不报名擅入者,挞之”。这种被称为“榔头”的红色棍杖,各门均有设置,是备以打人的——如有胆敢冒犯宫禁者,挞之。“榔头”下席地而坐的阍人大模大样的,遇亲王大臣出入仍旧坐着不动,只在一些礼仪场合,要经礼仪官唱“穆克申起立”,这才屁股高地站起身来。“谨严之制如此”,就在于他们是皇家的守门人,可以说,他们与二根红棍一同,是构成那个“禁”字里边的笔画。
  白天里,把门者维护着那个“禁”字,到夜晚皇城诸门紧闭,宫门钥象征着那个“禁”。南朝梁《殷芸小说》:“晋成帝时,庾后临朝,南顿王宗为禁旅官,典管钥。诸庾数密表疏宗,宗骂云:‘是汝家门阁邪?’诸庾甚忿之,托党苏峻诛之。”皇帝年幼,庾太后临朝称制,诸庾恃势擅权。当时司马宗为禁卫军长官,“典管钥”——掌管紫禁城城门的启闭。诸庾要挤掉他,暗中上表进谗。司马宗得知,斥骂道:“这难道是你们庾家大门吗?”结果,司马宗还是被借故除掉了。“典管钥”,是宫禁要害。
  皇宫的大门多,朝启夜闭,门钥的管理自然须有章可循,形成制度。清嘉庆十一年编成的《国朝宫史续编》卷四十八:
  门钥之制:恭遇皇上乘舆出入,各门均启中门。每夕,景运门直宿司钥长率官军至后左门、后右门、中左门、中右门、左翼门、右翼门、太和门、昭德门、贞度门以次验视扃囗。午门,以隆宗门护军参领;东华门,以苍震门护军参领;西华门,以启祥门护军参瓴领;神武门,以吉祥门护军参领,分视扃囗华,各遣护军校纳钥于司钥长,受验诸门钥,汇贮于筐,复加扁钥。诘朝,各门校领钥以次启门,日以为常。
  每到闭门锁扃时分,有关人员各司其职,负责锁闭指定的宫门,各门的钥匙要汇总一处,装入箱子,加上锁。严格的门钥规章,从一个侧面体现了紫禁城“禁”字的分量。
  自然,门禁虽严,但所要禁而止之的只是通行,并非禁止出入。住在宫禁里的人要出出进进,住在宫外的官员也不免要入得门,去朝请。守门者凭什么决定放行与否,自然是入门的凭证。《史记·魏其武安侯传》:“太后除窦婴门籍,不得入朝请。”门籍,即进入宫门的证件。
  进入宫禁,就需“通籍”。唐代人的《三辅黄图》注解说:“通籍,为记名于门,通出入禁门也。籍者,为二尺竹牒,记其年纪名字物色,悬宫门,案省相应,乃得入。”清代平步青《霞外捃屑·通籍》:
  今人作文,每云通籍为某官,盖本谢跳《始出尚书省诗》“既通金闺籍,复酌琼筵醴”,注云:金闺,金马门也;籍者,为二尺竹牒,纪其年纪、名字、物色,悬之宫门,案省相应,乃得入也。李善此注,盖据《汉书·元帝纪》“令从官给事宫司马中者,得为大父母父母兄弟通籍”应助注也。金马门当作司马门,李注似误一字。《随团随笔》则云:汉制,司马一人守宫门,记公卿之年貌,号日门籍,以通其出入。太后除窦婴门籍,使之不得奉朝请。王嘉为郎,坐户殿门失阑免,不知何本。今无此制,似未可率用。然今制内外官引见,部院各堂官带领者,先以粉牌,俗称“绿头签”进御。签书某官、某姓名,背书年若干岁、某省某县人、由某出身、历某宫,一一开列,盖即古竹牒之遗。新进士亦然。
  门籍有名,可进出宫门,这是一种身分的象征。由此,“通籍”被用来表示初入仕途,自然是容易理解的。平步青还言及清朝的门籍,俗称“绿头签”,正反两面写有不少内容。清《国朝宫史续编》载“紫禁城门禁令”,“凡三公、官员、执事人等,各有限制,不得擅行”。官员等“准由禁门行者,均将姓名及所隶旗分、佐领、内管领造册咨送登籍,于经由之门各置一通。工匠服役人等,则由该管衙门各给人烙印腰牌,书姓名、工作差役,持为出入符验”。
  《明会典》载“入朝门禁”,洪武十一年规定,“朝参文武官给领牙牌,悬带出入。无牌者依律论罪,借者及借与者罪同”。成化年间,“文武大小官员入朝,跟随办事官吏人等照出午门例,于长安左右门承天门端门,各下小木牌进入,出则收回”。
  请病假,要注门籍。明朝时,一京官为躲避赴楚之差,称病注门籍,结果误了官运前程。清《巢林笔谈》有记,并言“门籍者,京朝官例书名簿置长安门,有病则注明其下,免朝参,谓之注门籍”。据《明会典》,“患病若上系咳嗽等小疾于朝仪有碍者,量许注门籍五日;若病非旦夕可愈者,必须堂上官印信手本,开写明白”。皇宫的大门,不可随便进,也不可无故不进。
  官员被停职,门上贴“注籍”。清代《广阳杂记》:“明时,群僚被劾者,自衙归私毛,则下轿帘以障之。于门揭‘注籍’二字,闭门以待命。”这“注籍”,当是由注门籍的形式变异而来。请假,为主动,需去长安门注门籍;停职是被动的,“注籍”贴在自家门上,带有闭门思过、听候发落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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