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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民间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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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5 23:26: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篇几年前的散记)
    众所周知,1949年——78年之间,由于国家在全国范围内对中国农村普遍地实行政府干涉,村落的民间信仰也经历了一个变化的过程。特别是60年代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开展,在国家清除“迷信”的号召下,我家乡徐家屯村村落的祠堂、庙宇全被毁坏。虽然,由于移民村落的宗族结构的张力,人们的心理抵制并没有象其他拥有强大宗族势力的地区那样强烈,但是,也出现了极端的残暴事件:故事讲述人黄金武的父亲因为笃信佛教而遭到迫害致死。同时,他们的家人都从各个方面受到了牵连。这种坚定信仰宗教的可怕的后果也削减了抵制的可能性。人们至少在行为上乖乖地禁止了一切被强意识形态视为“封建迷信”的东西。79年改革开放以后,由于新的社会经济秩序的建立和发展,导致了全国范围的民间信仰形式的复出。徐家屯村不象一些南方村落那样把解放前的祠堂庙宇重新修建起来,而是把心里压制着的信仰在婚丧嫁娶、岁时节日以及鬼灵、狐黄、风水信仰等各种民俗活动中释放了出来。虽然,在人们接受研究者访问时还会在口头上补充一句:“这都是迷信!”或“现在不讲究这一套!”但是,这只是一种在公共场合中农民运用自己曾经接受的政治意识来表达自己向政策“认同”的意识。从他们的义正词严地讲述过程中,你会体会到另一种真实的信念。那是一直在村民的精神世界中活跃着的强大的信念,并且可以在他们现在的民俗生活中找到各种明晰的轨迹。而他们的故事讲述就浸润其中,各种故事题材都充斥着这种观念的母题。因此,我们将在这里描述村落故事讲述的民间信仰的气氛和语境。
民间信仰,是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民众自发产生的一套神灵崇拜观念、行为习惯和相应的仪式制度。 徐家屯村人的信仰对象种类繁杂,都透露一种神秘的敬畏感。
    本人以信仰的观念层面来进行的分类,只是在更大范围中来发现信仰与生活的联系。观念作为一种主线却贯穿与故事的叙事逻辑当中,作为故事人物的精神世界弥漫于故事的情境当中,
在故事中虽然在多数的情况下只是以观念的形式出现,但是,它总是与行为习惯和相应的仪式制度密切相关。
   首先是对于刚刚死去的人的尸体的恐惧。在村人的观念中,死是人生旅途的结束。古人称刚刚死去为“初终”。诈尸、成精是村里的人们在处理死亡事件中必须注意防止的一种特殊情况。人们认为,人刚刚咽气,如果有动物经过,包括人在内,他们的气息会传递给尸体,它就会活过来,这叫“借气”。借气的尸体,一般不能说话,只是有气力,不死,而本人已经死了。还有的认为有邪物附体,则可能会诈尸,诈尸后,抓住谁,谁就死,人们不能上前,要用长竹竿子打。一个江北移民者说,他们的村子里有一匹马被活活的抱死,尸体的手指都抠到肉里多深。总之,在生与死的临界状态中,尸体最容易被其他物件侵入。所以人们严加防范。对于尸体处理程序的严肃性体现了人们的一种与之断绝的思想:蒙脸纸、拌尸绳、胸口还压一块铜钱等等。虽然在情感上,人们对于死者仍然存在着思念,但是却无法接受他们以任何方式从另一个世界归来。
    与这类故事直接相关的生活中的信仰事件,虽然没有村人说自己真正看见过诈尸的实际过程,但是他们能够回忆起传承下来任何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性的及时的处理的过程。徐宝长老人讲述了自己的亲人去世后出现的“诈尸”的人们的行为和态度:
    我的亲三舅死了三天,不大伙都给他办丧事嘛,这是屋里外头的老鼻子人了,夏天。那窗户都开着,那阵我才多大,可能一周岁多点。我待我妈怀里抱着。我妈待炕头坐着,东屋,三舅待东屋地下停着。我妈坐着待炕上给我吃奶,就瞅我三舅这蒙脸纸呀,呼达呼达动弹。完了我妈说听说人讲究死人一成精的时候,都别有风,一有风一带,它就驾就起来。就这地,我妈搁窗户台慢慢轻巧都磨到西屋去了。西屋正吃饭呢。我妈到那都说:“你们还吃饭呢,瞅瞅我三哥那蒙脸纸都呼达了。”(听众说:“怕人动弹怕人带风这玩意。”)那都三天了。大伙说:“别,谁也别忙别忙。都不让带风呗。”大伙说:“慢慢出去。”这都慢慢出来。出来到门口一瞅,真的,蒙脸纸吹掉了。待地下呢。完了后尾,大伙说:“这怎办呢?赶快想办法。”说搞那个千斤,就犁杖头前那个,那叫千斤,搁那玩意压,这都找千斤,搞千斤都压。千斤压也没好使。掉过来搞磨压,搞磨压也没好使,人都要坐起来了。硬按倒给压。最后大伙说,抬个碾盘,搞碾盘带磨压,压完了以后,又上去好几个人,搞人扶着碾盘,最后生给压死了。这是我亲三舅的事。
   
    人们的反映如此的强烈,甚至对于生者来说有些残忍和绝情。但是,人们所信守的观念告诉他必须这样做才能够防止可能带来的各种可怕的后果。可见,在死亡的临界点上,人们紧张地维护着现世与死者的割裂关系。制止死者的归来所带来的任何恐慌的机会。事实上,没有人亲身体验过诈尸伤害人的事件,但是人们却渲染一种情绪,并把这种情绪带到恐怖故事的讲述中,使诈尸成为一种被描述得发生过的情节。村中人们中间还流传着一个老太太成精的传闻:一个老太太病好以后,行为怪异,睡在悠车子里,而且什么事都过问。儿子发现后找巫医看,说是成精80多天了。巫医给儿子想破解的办法,可是,每次禳解的时候都让母亲发现而终止。最后,不得不把成精的母亲大死,大办丧事。因此,在人们的观念中,去世的人,即使是横死的人,一般也不会找自己亲人以及后代的麻烦。强烈的血亲观念维护着这一点。
    其次,鬼灵的信仰。鬼有善恶之分。徐家屯村人们认为,认识的、熟悉的、正常死亡的鬼一般不会伤害人,显然它们属于善灵。村人,特别是老年女人相信一般人刚刚正常死亡以后,会以鬼魂的形式出现,被邻里看见。它们将出没于自己的家园附近,就象生前一样串门、劳作。村人刘震刚刚喝药死了,他的妻子总能在晚上看见他回家来。故事讲述人祝俊兰说自己几次看见鬼魂,都是刚刚去世的亲邻。人们还相信,如果得罪了这些熟人的鬼魂也会戏弄人或责罚人。鬼魂还会以对于做梦者命运的预言者身份出现,把一些疾病传染给做梦者。祝俊兰的腿疼,从梦中的鬼魂那里得到了预示。如果长辈哭晚辈就是骂晚辈,鬼魂会生气。祝俊兰讲述了自己亲戚经历的鬼魂责怪的情形:

    我大姨呀三个儿子,都叫人家都撵上了,撵上都给整死了。整死我大姨不哭哇?天天,人好几个儿媳妇人都睡晌午觉,她都去哭去。天天去哭去,天天去哭去,“我叫你天天来骂我,你一天你也不待落的。”“哇哇”往脸上扬沙子,扬了几回,她不敢去了,搁那她不去,她也不想了。(“要不说,人死了不用老哭,哭人说是骂他。”)小人哭老人行,老人哭小孩就是骂他。
   
    可见,村人认为熟人的鬼魂象他们本人一样有思想有表达,没有其他凶恶的变形。它们以一种特殊的方式与现世建立了联系,而且总是责难多于友好。人们相信这种无法斩断的联系。面对这种联系,人们的态度是坚决的。无论去世的人出现在梦里还是生活中,人们都会采取与之隔绝的行动:看见鬼魂来访,请求它不要再来;梦见去世的亲人,都会采取烧纸的行动。这种信仰十分普遍地存在于中老年的村民的意识中的。人和鬼魂的世界的关系是一种思想上的真实存在。祝俊兰讲述的她的梦和行动中,烧纸的行为有两个意义:一是他们的出现可能是一种责难,因为“我也不能行啊也没上过坟”,为自己的不敬行为赎罪;二是无缘无故的与去世的见面,他们可能向自己求助,因此提供可能的帮助,安慰灵魂。无论如何行动,人们始终清楚地知道死去的亲人和自己之间的隔阂,不是现世中空间和时间的距离,而是分别属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而且他们所在的是人们有去无回的世界,因此,人们的思念弱于强烈的拒绝和决裂。他们为亲人举行很隆重的丧礼,这是一种象征意义上,同时是思想和行为上的断裂;他们还在年节给鬼魂烧纸,这又是一种慰藉思念的纪念和联系。无论如何,他们会时刻以另类的眼光和行为来对待那些出现了的灵魂。这是一种人类生存过程中不得不痛苦地抉择和接受的事实。恐惧来自于对方以灵魂的形式对自己的必然命运的一种预言。无论他们以什么方式出现,都是向自己的一种暗示,人们可以在各种随即发生的事件联系到他们的身上。一方面要执著地生存,另一方面又要抗拒着死亡。这种沉重的思想负担一直伴随着人们生命的航程。
    善灵尚且如此敬而远之,何况是能够带来伤害的恶鬼。虽然,在村人的故事中不可能出现自己的亲人化成恶鬼的情节,但是,对于亲人鬼魂的畏惧与鬼怪故事所最直接依附的恶鬼信仰一脉相传。横死的人的鬼魂是最让村人害怕的。这些人包括溺水的、喝药的、上吊的、被车撞的等等死于各种意外事故的人。他们的灵魂被认为必须找到替身才能重新托生转世,因此,他们一旦死在村外,一定会禁止运回村里,否则村里会丧事不断。此外,他们致死的地方:溺死人的河湖泡子、吊死人的树或桥栏杆、撞死人的路段,都会被当成危险的地带。往往会再次有人横死在那里。村人认为,这是屈死的鬼魂在作怪。他们可以历数出每一个出过事故的地方:南泡子淹死过两个青年、村东的桥吊死过一个青年、桥附近的路段撞死过两个老人、西陔某某车道沟轧死过两个孩子等等。这都是在解放以来发生的事情。由于事件本身的恐怖性特征,加上人们思想观念中代代传承的古老信仰,使之成为镌刻在村人记忆中的重大历史事件。人们把事件的偶然性用自己的传统的思维方式加以解释,构建成自己既有信念中的一部分,原有的信仰被积累和增强了。村人经历过徐家屯村战役的记忆更深刻。许多老人都记得当年村人自发的送灯仪式。虽然时过多年,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和情感讲述着这段历史,他们的叙述都那么清晰。这个事件还容纳着一种普遍的信仰和触发下的行动。这个仪式是一种自发的传统行为,如果不经提起,人们不会轻易讲到这个细节。不过,徐家屯村战役在村民的意识中已经生产了一种文化事件,并且是一种由传统的母题和类型的重新组合。比如送灯仪式,就是这种组合中的一个母题。它根植于村落传统。这个死过士兵的地方,也是后来淹死过人的地方。人们认为那个地方不干净。这些恐怖事件本身具有的生产力量可以在人们各自的记忆部分产生出许多侧面的、风格的个性叙述。这样,村落历史记忆被有机地连成一片。
    还有孤魂野鬼,也是人们恐惧的对象。人们说:“仙磨性,鬼磨命”。在解放前,徐家屯村的东面的有个拉菜岗子,是不能进祖坟的人的长眠地,无论是夭折的孩子,还是年轻的媳妇,或是外乡人,都埋在那里。据说,那里的北面的一片草甸子是他们晚间出没的地方,赶集上店,热闹非凡。村民起了一个颇有意味的名字:热闹街。现在被开发成了养渔池,为个人承包。不过人们说承包者没有挣到钱,是因为用拖拉机清除河底时,触犯了许多安息在那里的灵魂。这又是一个村落记忆的连缀。这种惩罚性的结局,增强了人们对于冥冥之中的鬼魂的敬畏。
    再次,动物精灵的信仰。狐狸、黄鼠狼和蛇都被徐家屯村人所信仰的动物,分别被尊为狐仙、黄仙和长仙。这些自然神在村人的心目中地位很复杂,都同时具有积极和消极的两个方面。他们与人的关系大致可以归纳为如下几种主要的情况:
1、        能发家和败家,具有敛财保家的作用;
2、        附着于人,寻找灵媒,最终出马看病;
3、        害人,主要寻找虚弱的人,多为女人;
4、        报复得罪自己的人;
5、        戏弄人。
   由此,在村人想象中,他们与人的关系往往让人敬而远之,消极因素总是占据核心地位的。当我准备调查一下这些情况时,一些亲属老人劝告说,不要问这些,特别是阻止我到巫医家中去,他们的理由很充分:没病没灾的不要去那样的人家。或许在他们的观念中,我的报告的行为是一种得罪和亵渎罢;巫医的家中也是充满精灵鬼怪的处所。所以我每次的调查都被迫偷偷地进行的。一般地说来,村民不会故意去招惹这些他们认为有灵气的动物。如果发现他们陷于危机之中会给予必要的帮助,虽然他们并不确信动物可以报恩,但是,总不会因此而临祸。
    村落中动物精灵信仰的实践者主要是女性。从村落女性巫医的角色特征来说明这一点。目前村落中的巫医,当地称大仙有七八个,只有一个男性,其他都是女性。这些女人一般都曾经的过虚病(即精灵附体)的媳妇。病愈后也成为大仙。她们所附的大仙都是通过其他的灵媒,表示要被立堂出马,就是要求得病的人给大仙立上牌位,烧香祭祀,虔诚信仰。大仙的名号各种各样,不一而足,但是最多的是胡、黄、长、白等姓,即狐仙、黄仙、长仙和白仙(蛇和刺猬)。村里一个人附着的出马的仙家不只一种,最少的有三位,而且每位仙家象人一样有自己的宗族谱系,一家一个香炉,互不干涉。当治病的时候,会一个接着一个地附身,互相不会冲突。这些妇女从原来的默默无闻一越成为方圆几十里人人皆知的人物,地位和身份都大大超过从前。虽然,村里的人们还是以她们的丈夫的名字来称呼她们,但是,她们却比丈夫知名度高得多,也比村里一般的男人的名气大得多。她们的声望随着自己的功德而提高,表现为,治的病痊愈,占卜准确等等。总之,除了人们的精神上的信仰之外,这些女人向现实证明了一种信仰存在的实体。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她们强化了人们的信念。同时,她们象一个调解员一样,调整着人和鬼神(准确地说是自然精灵)两个世界之间各种冲突和矛盾,解决村里村外各种让人们困惑无助的事情。她们的职能和地方政权、村落组织、以及日常生活的人际关系等现实相互交叉,又属于另一个神秘的领域。村落女性的这种特殊的角色,对于女性的意义似乎很大。她们不是个别的几个,而是背后有许多和她们一样信仰的女性群体,以及带着戏谑眼光审视女性的命运和灾难的男性群体。这些妇女通过与神灵的接近而突然获得了其他女性不能想象的身份和地位。再说,现在经济市场的影响,出马的神仙也为他们人间的载体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财富。听说,附近的一个村子的女人已经成了巨富,早就从乡村搬到县城里面,还在继续为前来问卜治病的人们“服务”。所有这些巫医都有一个特定的收费方式和名称:“压香炉碗儿”,一般重大事情要多压,压的越多越灵验。看来这就是一种“现代化”了的取悦神灵的方式,就如同还愿时重塑金身或者唱三天大戏一样。
在村人的现实生活中确实存在着一些难以解释的问题,他们求助于巫医。如有人突然得了一种疯狂的怪病:如果被巫医确诊为“虚病”,人们就寻找能够降伏侵扰的精灵的巫医来治疗。一般的治法是“劝”、“送”和“治”,都是由巫医充当神媒,最基本的原则是能劝就劝,不动干戈为佳。“劝走”附在病人身上的各路大仙时,总要答应满足它提出的一切要求,这是神人之间的一种有意思的交换原则。如果劝没起到效果,就采用“送”,让病人的父母家人等按照他的办法扎纸人做替身“送给”各路大仙,夜间送走,返回时不许回头;或者用“鬼门十三针”按穴位扎那些附体不走的大仙,这是一种只在不得已的时候才使用的惩罚恫吓对方的方式,因为对方也是一种生命,如果有所伤害,对自己和后代都将不利。因此,狐仙或黄仙复仇成为当地人普遍流传的民间故事主题。
    而被复仇者几乎都是男性,他们对于动物精灵的攻击和伤害要多于女性。每每村里女性闹邪总是男性敢于挑战和干涉。这些村落传闻中,角色的性别的设置并不是偶然的,具有深刻的社会文化含义。叙事中的性别角色所承担的行为、与动物的关系的差异,似乎和生活中的情形相一致:女性从事着祭神活动,一有事情发生就容易通过求神问卜的方式来解决;男性一般否认自己相信这些,喜欢积极寻找排除威胁的策略。
    此外,个人经历,亲人的经历,以及与巫医打交道的经历都使村人重新唤起一种思想观念中某种与信仰相似的敬畏的情感波澜。许多关于这方面的传闻也深刻脑海。信仰被无法解释的现实塑造和生产出来。人们思想中的信仰也因此而确立和巩固。他们也不知不觉地成了各种信仰母题积极的传播者。(举例略)
   徐家屯村文化地理位置属于萨满教的影响范围。因此,但是目前村落中关于狐仙黄仙的信仰只是在信仰狐黄的程度上与萨满教一致,此外并不带有浓重的萨满教的色彩。 他们没有萨满的传承,没有跳神过程、不用法器等等。大量的中原汉族移民长期的定居冲淡了原著民族的宗教信仰的浓烈氛围和稳定程度。但是,心理上弥坚的信念却时刻存在着。有许多黄仙显灵(聚富敛财、败家破财、受害报复等)的故事在人们的口头流传,人们深信不已。依靠农业生产的生活状态是无法摆脱这种人与自然的密切关系的。
    无论时代如何变迁,这些信仰的传统并没有从根本上有所改变。也许我们听不到人们如何描述鬼的恐怖的样子;看不到曾经横死过人的原来的地方;但是,人们传承着心灵深处最受震撼的东西:横死人的鬼魂归来;刨坟掘墓者遭到恶报;梦中的死者会给出警示等等。而且,越是表现为日常性的、处于人们记忆的深处的,越是一种内化了的部分。没有任何强制性的压力可以删除这种记忆中的内化在精神中的信仰部分。虽然小学教育得以普及、商品经济得到拓展、大众传媒进入每个家庭。但是,那些对于另一个世界的想象,对于灵魂存在的信仰,特别是对于恶鬼的畏惧,始终连续性地存活在这个村落的人们观念中。故事,仅仅表露出这些潜意识内容中的微薄的一部分。
发表于 2006-9-6 21:32:20 | 显示全部楼层

RE:家乡的民间信仰

信仰这种观念性的东西最难改变,但是与之相关的众多其他的事象却在飞快的流失,很多地方象我老家一样政府强制火葬,在火葬之后人们还是把骨灰盒放在棺材里下葬,更多的人千方百计躲过政府的监视,躲过火葬按照原来的下葬方式实行土葬,但是要在半夜偷偷进行.据传说原来南阳新人为了躲过贵族的初夜权,有了夜婚习俗.也许以后会出现夜葬习俗.可惜的是随之而来的是与葬礼相关的其他事象渐渐消失,在我老家,葬礼在村里也是非常大的娱乐空间,锣鼓、唢呐、地方小戏纷纷登台,有时一场葬礼会有几台锣鼓唢呐班子,互相叫板,当场竞技吸引观众,煞是热闹,不过现在已经逐渐衰落,原来曾经传承着四十多首鼓曲,现在只流下二十多首.
发表于 2006-9-8 16:26:47 | 显示全部楼层

RE:家乡的民间信仰

宜家的散记很有意思,我依稀也听过,似乎父母和年纪大些的人常会提到,偶然多了是不是有些必然呢?毕竟他们的文化、思辨和心灵世界和高度现代化的城市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方式和方向,不仅仅是不高、教育不发达的问题......
发表于 2006-9-8 23:40:29 | 显示全部楼层

RE:家乡的民间信仰

宜家师姐分析的几类鬼灵信仰,在我的家乡确也如此。还有这样一种情形,就是一些去世的善灵,他们有时回来往往并不找那些自己讨厌或是憎恨的人,相反却是一些他们非常喜欢或是关系很亲近的人。我在农村姥姥家住的时候,正赶上我姥姥烧周年,而我的姥爷也刚刚过世,就是烧周年的这天,我的老姨一上午都屋里屋外地忙火,可突然就肚子疼得难受,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一位有经验的女亲戚就说,是不是撞到谁了,然后就让我的老姨在碗中立筷子,她就把家中去世的亲人的名字挨个念出来,突然念到我姥爷时,那个筷子就立住了。然后,那位妇女就说,我姥爷在生前最喜欢我老姨,这是想她了正好回来看看,所以闹得老姨肚子疼。然后,那位妇女就说,王老太爷,你已经看到这姑娘了,她这身体也不好,也受不住你这么喜欢呀,就快走吧。随后,摆了五碗菜在路口,老姨的肚子很快就不疼了。这里,我们也看到,人们对善灵的态度确实是避而远之。
另外,在农村,我还发现,总有一些经常会遇见鬼神,或者是很容易被鬼神缠上身的一类人,她们经常会为别人讲述他们是如何撞到鬼的事情,尽管她们当中的有些人体质较差,但她们始终属于信仰鬼神的最虔诚者之列。
 楼主| 发表于 2006-10-16 21:04:40 | 显示全部楼层

RE:家乡的民间信仰

阳关故人 于 2006-9-6 21:32 写道:
信仰这种观念性的东西最难改变,但是与之相关的众多其他的事象却在飞快的流失...... 不过现在已经逐渐衰落,原来曾经传承着四十多首鼓曲,现在只流下二十多首.

您说的是。我想,衰落,也是一种变化形式吧。
 楼主| 发表于 2006-10-16 21:12:08 | 显示全部楼层

RE:家乡的民间信仰

南都白水 于 2006-9-8 16:26 写道:
宜家的散记很有意思,我依稀也听过,似乎父母和年纪大些的人常会提到,偶然多了是不是有些必然呢?毕竟他们的文化、思辨和心灵世界和高度现代化的城市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方式和方向,不仅仅是不高、教育不发达的问题.. ......

南都白水兄,这种信仰与高度现代化城市截然不同吗?我如今才觉得,这种精神层面的东西,在逻辑上与任何信仰都有一致的地方罢。在理工院校工作,总是听闻科学与迷信、理性与非理性之间的争执,而其间若真的有沟壑或差异,牛顿等科学家就不会到基督教哲学中寻找真理去了。
 楼主| 发表于 2006-10-16 21:14:44 | 显示全部楼层

RE:家乡的民间信仰

车莫莉 于 2006-9-8 23:40 写道:
宜家师姐分析的几类鬼灵信仰,在我的家乡确也如此。还有这样一种情形,就是一些去世的善灵,他们有时回来往往并不找那些自己讨厌或是憎恨的人,相反却是一些他们非常喜欢或是关系很亲近的人。我在农村姥姥家住的时候 ......

师妹的听闻,竟和我家乡的如此接近呢。看来,“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的话要再宽泛些才行。
发表于 2006-10-16 21:40:58 | 显示全部楼层

RE:家乡的民间信仰

调查一下被迫火葬之后的“夜葬”习俗倒也是有意思,可惜的是我没有调查成功。一是因为大家都很避讳,二是因为没有花时间去做调查。但是可能确定的是,许多地方,火葬政策执得得很坚决的,人们往往是用夜葬的方式屈中就之:尽量减少与政府的冲突,也尽量满足老人“入土为安”的最后愿望。但还是有些政府官员很过火,如果有人告状,就带领执法人员将已入土的挖出来重新火葬。
车莫莉说的那个东东,我也亲身经历过的。我姥姥过“五七”时,家中的饭总是蒸不熟,然后就有人说是姥姥回来了,专门找个地方摆上酒菜,与他进行言语的交流后过了三五分钟,饭就熟了,至于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那时还太小。但这个过程却印象深。大约是自己是个好吃佬的缘故,呵呵。
发表于 2006-10-17 01:10:09 | 显示全部楼层

RE:家乡的民间信仰

偷偷摸摸把死人埋了,没有墓碑,不得放声哭。——这是土葬偷埋法。
出殡,可大哭;火葬后,骨灰在公墓贫民区落葬。——这是穷人的二次葬法。
大办丧事,大哭;买个高级公墓,土葬。——这是富人与港澳台同胞的土葬法。
出殡,小哭;变通买个地理先生择好的风水宝地落葬。——这是权贵亲属的土葬法。
......

"调查一下被迫火葬之后的“夜葬”习俗倒也是有意思,可惜的是我没有调查成功。"

一个女孩子,千万别去调查!太可怕......
[ 本帖由 hhz 于 2006-10-17 01:12 最后编辑 ]
发表于 2007-1-16 18:52:40 | 显示全部楼层

RE:家乡的民间信仰

宜家说的“衰落,也是一种变化形式吧。”我同意,存在就是有理由的。
发表于 2007-1-16 18:56:13 | 显示全部楼层

RE:家乡的民间信仰


我们那要把死人梳过的梳子掰成两半,然后扔在院子里。小时候我不懂事还要去捡呢,被我妈骂个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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