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探花 发表于 2004-6-7 10:52:10

[转帖]坎伯与神话的复活:一个后启蒙的趋势





      在美國較有規模的書店,通常都會為「神話」的類書設一專架,可是較之於「小說」或其他各種讀物的類書專架,「神話」在「形而下」的格局上,那就小得太多了,根本不成比例。這說明時下一般社會大眾的閱讀習慣,基本上還是以追求流行的言情及稍縱即逝的刺激為主,並不喜歡看比較沈潛清涼的「神話」。如果把鏡頭轉到世界其他各地,情況大致相仿,也差不了太多。

    其實,長久以來,「神話」也遠不如「童話」受到青睞,這是因為「神話」並沒有專屬的讀者。可是風水輪流轉,這幾年「神話」郤出現了「鹹魚翻身」的局面,在美國已被視為是一種應運而生的「後現代」現象。

 「神話」就這樣復活了。

   「神話」就像是一隻美洲的土撥鼠一樣,終於熬盡了「現代」的隆冬,便在「後現代」的解構潮流之下崢嶸露出頭角。「神話」的復活,讓我們又看到它在人類文化生態中舉足輕重的角色,也感受到一些具有時代感的消息。

    當然是時代造英雄。不過,英雄終歸是英雄,要是沒有坎伯﹙Joseph?Campbell﹚這位在「神話」研究上的大師人物,「神話」的見重於世,肯定還要再等上幾年。

    坎伯有關「神話」方面的著述,壯大了今日書店裡屬於「神話」的專架;並且,他有好幾本有關「神話」的著述,竟然能打進「暢銷書」 ﹙The Best Sellers﹚的排行榜之列,使人開始對「神話」有耳目一新之感。

「神話」就這樣復活了,真是不可思議!

    坎伯是一位精思、明辯、博學而又多產的「神話」學者與作家。但當您把坎伯想成是一位學者的時候,也不要忘記他也是一位言語溫和儒雅,又甚雋永風趣的人;還有,我在這裡特別要補充說明的,是他的言談雖然機鋒睿智,但郤水清米白,平實近人。他不像一些「現代學者」,專愛講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話,寫一些別人看不懂的文章,而自別於社會大眾之外、又自炫於社會大眾之前。坎伯的人緣不錯,他結識了幾位較有思想學養及詮釋表達能力的傳播界名主持人,如Bill Moyers、Michael Toms和John M. Maher等都與他以「訪談」模式製作過一系列的廣播與電視節目,使他對「神話」的研究成績得以普遍傳播開來,贏得一定程度社會性的知名度。

    就一個「神話」學者而言,坎伯不尚「清談」;他認為「神話」不是來自於「理念的體系」﹙a conception system﹚,而是來自於「生活的體系」﹙a lif system﹚。我們不能把「神話」與「意識型態」混為一談;「神話」原本來自於生活的經驗,我們就必須回歸生活的經驗去認識「神話」。可能就是因為他這種生活化的神話觀,使他的婚姻也幾乎像是一則「神話」。

    坎伯於一九三八年結婚,夫人Jean Erdman女士,是位美國女性主義運動中的健將,然而他們居然能白首偕老,在一起生活長達四十九年,不能不令圈內人嘖嘖稱奇。當別人問起他有關維持美滿婚姻的相處之道時,他說只有一個「讓」字。因為婚姻不是一個「理論」或「理念」,而是一個「生活」或「現實」;你「讓」未必就是「讓」對方,而是「讓」婚姻這個現實社會生活的體制而已。

    另外有一點,在時下美國資本主義高漲之際,坎伯也堪稱是個「異數」。就在大家都一窩蜂地上下交爭利時,他的生涯規劃原則是「順著天賦的志趣走」,而不去考慮金錢上的報酬;他很驕傲他這一生從事教學、研究、著述,但郤從來沒有為了金錢而工作,他活得甚是自在快樂。另外,他也常對人說,他是一個不怕跌倒的人,因為在那裡跌倒,那裡的地下就很可能有「寶」。他的這些人格特質與情操,似乎也都帶有「神話原型」﹙mythological archetype﹚的暗示。

    可能因為長久浸淫在「神話」的研究之中,坎伯看來兼有「神話」中的英雄與宗教聖徒的氣質。他長臉,偉岸的身軀常著深色西裝,初看有點像飾演「摩西」、「賓漢」和「萬世英雄」影片中「席德」﹙The Cid﹚那位好萊塢老牌巨星郤爾頓‧赫斯頓的模樣。我們中國人相信「書可移人」,似乎不無道理。

    坎伯於一九○四年出生於美國紐約一個生活嚴謹的天主教家庭。孩提時代,他跟隨父親去參觀「自然歷史博物館」,在那裡他看到所展示的林林總總的原始圖騰,使他開始對美國原住民印第安人的生活與文化產生興趣,導致他日後對民族學、人類學的關懷與研究。他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肄業時,基本上主修中世紀文學,但已正式投入對「神話」的研究。當他廣泛涉獵過世界各民族的古典神話時,他發現他們之間都有共同的一致性,並且也在基督教的信仰中獲得印證。這一體察啟動了他「神話世界觀」上的視野,也成了他日後終其一生研究「神話」的動能。

    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前前後後,歐洲正是現代文學藝術運動方興未艾之際,坎伯在這期間遊學法、德等國。在那裡,他親自接觸到像是畫家畢卡索與克利等現代主義大師的畫作,在文學上也認識到喬艾斯﹙James Joyce﹚和艾略特﹙T. S. Eliot﹚等巨擘的作品;使他逐漸理解到「象徵符號」﹙Symbols﹚與「神話迷思」﹙Myths﹚之間結合的道理。坎伯認為「神話」就是通過符號象徵的「隱喻」﹙Metaphor﹚,這是他研究「神話」最直接的切入點,以此為打開「神話」奧秘的入手之鑰。

    另外在坎伯投入「神話」研究的過程中,還有其他一些頗具關鍵性的因緣,在此也頗值得一提。例如他在一九二四年那次搭船赴歐洲的旅途,獲贈一本Edwin Arnold所著的《亞洲之光》﹙The Light of Asia﹚,這是一本記述佛陀智慧生命的書,對他曾發生大威力的衝擊。大約在一九二九年前後,他研讀弗洛依德﹙Sigmund Freud﹚與榮格﹙Carl G. Jung﹚有關心理學方面的書籍甚夥,為他啟開了「神話」在心理學上的層面。事實上,他早期的力著《千面英雄》﹙The Hero with a Thousand Faces﹚,就是他從心理學的角度去剝析、呈現「神話」原貌的代表性著作。

    坎伯留德時,他讀的是「語言史學」﹙Philology﹚,接觸到古典的梵文,加速為他打開一扇東方的智慧之窗。多年之後,他又遇到他學術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位「貴人」,那就是研究「印度學」最具權威的天才學者翟默教授﹙Prof. Heinuch?Zimmer﹚,彼此切磋,讓他更是大開眼界,自覺已深入「東方」的堂奧。他由西方看東方,又從東方看西方,他終於看到了「世界」。

    因為對「神話」研究博厚的素養與崇高的境界,坎伯也因此對尼采的哲學與信仰別具慧眼。他認為尼采所宣告的「神之死」﹙God is dead﹚,是指二千年前西方所締造的那位「時代之神」與「地域之神」﹙Provincial God﹚而言,事實上尼采的心靈已穿透西方的域限而接通了東方的「心源」;他惟有宣告那位「神」的死亡,更超越、寬容、正義的神才會誕生,人類才有分享「生命共同體」的福慧契機!這也就是坎伯的信念和期許!

    坎伯在有生之年,一直諄諄述說著人類的「神話」;對他來說,「神話」是人類心靈的歷史,並且「神話」跟著人類時代的心靈轉化。我們聽到、讀到,「神話的轉化」﹙the transformation of Myth﹚一詞,頻頻在坎伯的演講、訪談、著述中迴盪出現,這無疑是坎伯點滴心頭的指望。因為,「神話的轉化」正代表著人類心靈的轉化;而這「轉化」也正通往人類的命運!

阎振瀛一九九六年十一月廿日於國立成功大學外文系
──(摘自《神話的智慧》序)






Infield 发表于 2004-8-31 05:36:55

RE:[转帖]坎伯与神话的复活:一个后启蒙的趋势

Is there any Chinese translation of Joseph Campbell's "The Power of Myth" besides the translation in Taiwan in 1995? Is the Taiwan version available in mainland?

老李探花 发表于 2004-9-2 22:00:30

RE:[转帖]坎伯与神话的复活:一个后启蒙的趋势

上海文艺出版社出过《千面英雄》中译本。台湾朱侃如的译本好像见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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